三、懒残岩下忆旧事
南岳同时记实了良多名僧的传奇。南岳开山祖师慧思僧人与三生塔、自然僧人烧木佛、石头希迁与佛法东传、懒残禅师分芋等为南岳增添了更多的神秘色彩。禅宗史上最辉煌的一页是在南岳写就的。但我最不能不去寻访的是与“一半芋头,十年宰相”这个传奇分不开的懒残禅师的遗迹__懒残岩和懒残泉。
由南天门向西北行约四里我来到了懒残岩,在泛泛人看来,这几块象石臼、石盎的石头实无甚雅观,但却极富神话色彩。岩侧有一泉便叫懒残泉,筑有凌霄坛坛上有宋人石刻“乾天坤地,名山年夜川、上下四维,有感神明”十六个年夜字。传说这即是唐代高僧懒残的住处。有“白衣山人”之称历任玄宗、肃宗、代宗、德宗四朝宰相李泌(字长源)又称邺侯曾避隐南岳衡山。一夕念书于寺中,闻一僧人念经,凄凉委婉而有遗世之响,觉得必得道之人。一探询,原本乃衡岳寺执杂役的僧人,巨匠都不知道其名字,一天到晚尽干苦力活,且收拾僧众的残羹剩饭果腹,吃饱了就伸伸懒腰找一个角落去睡觉。故都称之为懒残。李泌知道了懒残禅师的工作后,在一个严冬的深夜,径自去找他,正逢懒残生着牛粪火烤芋头。脸上还挂着冻得长流的青鼻涕。李泌看了,一言不发地跪在旁边,懒残竞自捡起烤熟的芋头张嘴就吃。还自言自语地说李泌不安好心,要偷他的工具。一面骂一面把吃剩的半个芋头递给李泌。李泌一点也不嫌脏恭顺地把它吃了下去。懒残见此说:好,好,你不必说了,看你很诚恳,许你做十年承平宰相吧。然后拍拍手就走了。佛道旧闻是如斯的诙谐。但反过来说人的涵养对一小我来说确实极为主要。它是人有所成就的奠基石。“三万轴书卷无存,入室追思名宰相;九千丈名山不改,凭栏细认古烟霞”座落在风光秀丽的烟霞峰下的邺侯书院至今仍使人留连不已。‘懒残岩畔石凌曾,欲道峰巅力未能。安得全身锁子骨,为公扶杖访神僧。”此为清李元度游《邺侯书院》时的感概。
懒残确不负为一得道高僧。其炉火纯青的禅诗就是例证。“饥来吃饭,困来即眠,愚人笑我,智乃知焉,不是缓慢,本体如然。要去即去,要住即住,身披一破衲,脚着娘生夸,多言复多语,由来反相误。”“世事悠悠,不如山邱,青松蔽日,碧洞长流,山云当幕,夜月为钩,卧藤萝下,块石枕头,不朝皇帝,岂羡贵爵,死活无虑,更复何忧,水月无形,我只常宁,万法皆尔,本自无生,兀然无事坐,春来草自青。”那种宽年夜旷达潇洒那份自得自适在诗中显得如斯富于情趣和诱惑。自然无为无拘无束笑傲江湖,那蓬户士的山林糊口不恰是众生求之不得的么。尘凡滔滔,而一切只不外是心的幻象。世事沧桑过眼烟云,还不如沉浸在年夜自然的怀抱里,做一个山水知音。什么是禅?无欲无念本意天良安好就是禅,悠游林泉即是艺术化的人生。要逃走尘凡的牵绊就必需走进年夜自然。“休将琐未人世事,换我生平林下闲。”懒残以自己看似不成理喻的行径和悟透人生的糊口体例告诉人们禅与生的关系。虽然有些消极但在贪欲已经蒙蔽了人们眼睛的今天也仍是有些值得深思的工具。
“人世几回伤旧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历尽人世沧桑阅尽世间春色的南岳虽然只剩下一些湮灭的佛道旧闻。但它毕竞有过辉煌有个独领中国禅宗风流的时代。那些古寺那些碑刻那些题咏和断章残编,载记着人们在试探另一个空间所留下的流风余韵风流绝唱。其文化积淀之丰厚确实是一笔不成多得的财富。在南岳盘桓的那些日子里,我的心进入到了一种不能为常人所理喻的境界。倘三生有幸,我必会是那只午夜梦回的归鸟。